在沈父心中,这样的人始终是个隐患,早些处理掉也是好的。
沈穗欢顺从地点了点头,也想着找个办法将这孽缘斩断。
第二日,沈穗欢只让下人去城外施粥。
晨光熹微,太阳冲破层层乌云,投下道道金光。
沈穗欢抬头看着天空,眼中神色渐渐坚定,转头进了马车。
广华寺今日闭门,大部分僧人也出门化缘布施去了。
高僧就静静立于门前,见她来轻笑一声:
“施主,此番前来可是为了那个异世之魂?”
沈穗欢双手合十鞠了一躬,轻声说:“大师高见。”
高僧点了点头,推开门将她请了进去。
桃花树下,两人在石桌前对坐。
沈穗欢开口问道:“大师既然知道我的来意,可有办法?”
高僧口中轻声念诵一段经文,声如暮鼓:“万事皆有因果,他是果,你才是因。”
“玉是魂之寄所,施主只要将那块玉拿来,老衲自有办法。”
“多谢大师。”
沈穗欢道别高僧,走出广化寺。
可是玉这种贴身之物,她又如何能拿到。
沈穗欢望着窗外绽着绿芽的垂柳,心绪不平。
回到沈府,却见楚晏辞等在府门口,脸色冷如寒霜。
沈穗欢秀眉微蹙,问道: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他两步走上来,抓着沈穗欢的手,语气染上急色:“你去哪了,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?”
沈穗欢将他的手甩开,不悦地问:“我有必要和你报备吗?”
“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很担心?”
闻言,沈穗欢一愣,却不是因为他在关心自己。
而是想着,能不能借此接近他,得到玉的线索。
想到此,沈穗欢神色软和下来,语气不复之前的冷漠:“我无事,不必担心我。”
见她态度软化,楚晏辞紧绷的嘴角松了松。
他语气也温和下来: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“今日粥棚暴乱,除了你的粥棚……其余的都被砸了,伤了不少人。”
沈穗欢心头一紧,昨日君渊辰才提醒她,今日便出事了。
看来不单单是天灾,还有双无形的手在里面搅局。
沈穗欢扯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,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翠竹见主子许久未归,就想出来看看。
一出府门就看到,楚晏辞又来纠缠她家小姐。
她两步跑出来,狠狠将楚晏辞推开,
楚晏辞猝不及防地被推得一个踉跄。
一个翠绿的玉佩从里衣里滑了出来,另一头系在他脖子上。
沈穗欢瞳孔微微一缩,这应该就是那块玉了。
楚晏辞面色一变,将玉佩塞回衣服里,眼神锐利地的盯着翠竹。
第26章
沈穗欢面色如常,却暗暗将翠竹护在身后。
她笑着说:“她只是担心我,你不要生气。”
闻言,楚晏辞的眼神从翠竹身上移开。
他不悦地整理好衣襟,语气冰冷:“你倒是护着她。”
沈穗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辞别楚晏辞,将手搭在翠竹手上,转身进府。
她快步走进书房,将高僧说得话转述给沈父。
沈父沉吟良久,才缓缓开口:“既如此,那就只能靠你接近他了。”
沈穗欢叹了口气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
沈父将一封信递给沈穗欢,开口道:“这是太子给你的。”
接过这封信,沈穗欢心有疑惑,怎么又是给自己的?
当着沈父的面,沈穗欢坦然地将信展开。
【展信佳,昼夜兼程,终于到达受灾的省份。
但见满目疮痍,饿殍遍地。只盼能早日救万民于水火。】
沈穗欢看着心上简短的内容,心里泛起一丝忧虑。
见她神色忧虑,沈父捋了捋胡子,道:“太子心系百姓,乃万民之福。你也不必太过忧心。”
沈穗欢点了点头,提笔写下:
【京城果然有暴动,你在那边万事小心,流民背后似乎有人在引导。】
写完,她将信叠好递给翠竹。
君渊辰此时已到了淮州,昼夜兼程地赶路,就连从小锻炼的他都有些难熬。
除了有钱人盖得青砖瓦楼,其余建筑倒得倒,塌得塌。
孤苦无依地孩子,依偎在死去的母亲身边不愿离开。
孩子饿得双眼凸出,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君渊辰一拳砸向墙砖,恨恨地说:“这些狗官,孤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斩首。”
亲卫从门外走进来,将信递给君渊辰。
君渊辰将信一看,不由得冷笑出声:“上次那件事果然不是偶然。”
他将信叠好,放在一个木匣子里。
第二天,阳光正好。
京城贵人门又开始走动起来,宴会又流水似的办起来。
城内美酒珍馐犹嫌不够,城外的流民喝着掺着米糠的粥。
何其讽刺。
沈穗欢没有心情,推拒了所有宴会。
翠竹气哼哼地走过来,小嘴一撅说道:“小姐,他又来了,要不要我把他赶出去。”
她翻书的手一愣,将书一合往桌子上一放,施施然站起来。
沈穗欢说道:“走吧,去见见他。”
翠竹撇撇嘴,还是跟了上去。
门外,楚晏辞背对着沈府门口站着。
听到脚步声,楚晏辞才转过身来。
他换了套红色的直裾深衣,面料选用的是顶级蜀锦。
腰间一条宽面黑色革带,上头雕刻的兽纹栩栩如生。
恰到好处地束紧衣衫,勾勒出他劲瘦却不失力量感的腰身。
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得。
沈穗欢朱唇微微抿起,语气不冷不热道:“你又来干什么?”
楚晏辞对着她笑得温柔,轻声说:“只是想邀请你去游湖。”
路边的几个姑娘都暗暗红了脸。
不得不承认,他的皮相确实有花心的资本。
但沈穗欢对着他这张俊脸,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。
她掩下眼里的厌烦,露出一个浅笑。
“好啊。”
第27章
河堤上,杨柳依依,随着春风微微摇晃着。
两人对坐在舟上,船夫和翠竹一个坐在船头,一个坐在船尾。
湿润的风轻吹在脸上,鱼儿在水草间穿梭。
翠竹也显得很是轻松,不时用手触摸着水面。
楚晏辞的眼神温柔地注视着沈穗欢,开口道:“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约会了。”
沈穗欢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,轻声说:“是啊,你总是很忙。”
闻言,楚晏辞牵起沈穗欢的手,对她承诺道:“我以后抽出时间来陪你好不好?”
翠竹见到这一幕,气得瞪了楚晏辞两眼,但碍于沈穗欢的叮嘱,到底没有发作。
沈穗欢强忍着将手抽回来的冲动,沉默地任由楚晏辞牵着。
这个举动在楚晏辞看来,就是和好的希望。
他神色愈加温柔,眼神深邃的似乎要将她吸进去。
沈穗欢望向他的胸口,没忘了此行的目的。
她装作好奇的询问道:“你什么时候喜欢玉了?”
闻言楚晏辞微微一怔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。
他没有立即回答,试图沈穗欢脸上察觉出破绽。
许久才开口道:“这是原身从小带到大的,并不是我的。”
沈穗欢心中冷哼,原身不过一介商籍,那块玉种水上成,绿的近黑。
原身便是有,又怎么敢戴在身上招摇过市。
看他警惕的样子,这玉佩八九不离十,就是高僧说的那块魂玉了。
可在这舟上又无从下手,最后只能从长再议。
回到沈府,太子又送信来,一日一封沈穗欢便也习惯了。
他说在淮州见到的百姓疾苦,又说千里良田毁于一旦。
再到百姓众志成城,开河建堤。
今天的信里写着:
【见到一只小白狗,很活泼,跟你小时候很像。
吃饱喝足后,就爱靠在人身上睡觉。
我将它抱来养着,回京后给你看看。】
“你才像狗。”沈穗欢低声不满的嘟囔了一句,将信放进妆匣。
在纸上写下:
【京城阳光正好,流民也修养充足,陛下准备送他们返还原籍。】
笔在纸上悬了片刻,终于还是写下:【盼你也早日归家。】
君渊辰接到信,嘴角的笑几乎压抑不住。
幕僚在一旁,看着这个陷入爱河的毛头小子,头一次怀疑自己的眼光。
这一个月,楚晏辞屡屡约沈穗欢出门游玩。
沈穗欢或应或不应,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楚晏辞也没怀疑,只当两人关系慢慢变好。
还坐着抱得美人归的美梦。
屡屡不得手,沈穗欢烦躁地咬着笔杆。
楚晏辞替她研磨着颜料,面前的宣纸上,画着一片檀香中的广华寺。
从前只听粉丝夸她才女,彼时只觉是粉丝的溢美之词